【凌追九月产粮活动01】(文字版补发)半生缘

凌追。
私设众多。
景追友情向。
你的名字魂穿梗。

@盛夏繁花🍉 呜呜哇哇呜呜呜组织我错了我不该忘记的orz

「不管你在世界的哪个地方,我一定会,再次去见你的。」

金凌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不对了。
自己昨夜明明是在金家歇息的,可今儿这一睁眼,映入眼中的雕木装饰云纹床幔,分明是姑苏蓝氏的风格。
霎时间金凌可谓又惊又恼。惊的是自己居然毫无知觉被带入了蓝家,恼的是蓝家居然这么胆大包天,敢挟持兰陵金家的下任继承人。
用力一拍床沿,金小公子从床上支起上半身来,却扯了胸口伤口,忍不住痛呼出声。
这一下,他才真真正正感觉到不对劲来。
胸前缠着的雪白绑带正溢出血色,金凌伸手摸了摸,这伤口很深,几乎刺穿了半个胸腔,根本不可能是在他睡着时候被人伤的。
皱起眉头,金凌刚想解开胸口纱布仔细看看,就听到门外自远而近传来的少年呼声——“__,你醒了!”
就像是硬生生被人抠下了一块,少年的语句里生着明显的违和感。金凌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叫我什么?”
“__?怎么了吗?”
少年投来的目光略显惊悚,仿佛像从未见过他一样。金凌微挑眉头,一边心道傻小子你确实未见过我,一边动手解了绷带。
结果自己才刚开始动手,人就凑上来帮忙了。金凌想了想便张开双臂,任人摆弄,换好药又缠上干净绷带。
享受人服侍的同时,金凌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件事儿——
自己不知怎的借用了这位蓝氏仁兄的身体,那自己的身体是不是也正给人使用着呢?

铜镜里头映出来的,是个肤白貌美,神采飞扬的小公子。半长不短的乌色发丝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上,一双眸子寒星似得,恍若熠熠生辉。
就是……唇生的薄了些。
轻轻抬手,指腹碾过唇瓣竟尝到些甜香味来。略微一怔,蓝思追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个喜欢吃甜食的孩子呢。
把床边淡金色校服套上穿好整理熨帖,取了搁台上的红色发带,寻摸着金家人的惯用发式高高束起来个马尾。拿了毛笔在盛满朱砂的砚台里一沾,蓝思追凑近了铜镜,却怎么也点不准那眉心一点艳红。
“__!”
忽的门被推开发出巨大声响,蓝思追手一抖,朱砂就在两眉之间晕开一片狼藉。
循声望去,蓝思追看清来人后整个人都呆住了——紫衣飒爽,细眉杏目。来人竟是江家现任家主江澄!
便对这具身体的主人也有了头绪,但听闻紫电的凶残名声,蓝思追一时也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并非原主,只盯着地面不说话。
江澄瞅了眼他傻楞模样,从鼻子里发出声轻哼来,上前两步夺了他手中笔。江澄一边伸指抹掉人眉心殷红,一边没好气地道:“__,你也是能耐了,连个朱砂都点不好,我看你是越长越回去了。”
尽管人动作并不怎么温柔,蓝思追却从这别扭的动作里感到了些温暖来。他勉力压下情不自禁想上扬的嘴角,轻轻哼了一声。
“臭小子,长本事了都敢哼我了?”江澄一挑眉,往蓝思追后脑呼了一巴掌就起身走了,“还不快滚去上课?”
应了声是,蓝思追把按在后脑勺的手收了回来。他已经能够确定这具身体是谁的了。
“居然是金家的继承人,金凌小公子啊……”

“什么?‘我’竟然连丹砂都点不好?!”
正吃着饭,江澄忽然提起来昨天的事情。金凌一听,饭都吃不下了,还抓着筷子就往桌上拍。
“舅舅你可别骗我,‘我’怎么可能那么傻?”
话甫一出口,金凌就后悔了。毕竟昨儿跟自己魂交的,是个蓝氏子弟。他们家从来不点丹砂的,又怎么会知道技巧呢?
不过——不过他们蓝家的抹额实在太烦人!飘飘荡荡的不说,还老容易缠到一起……
“呵。”
听到江澄的一声笑金凌才回过神来,对上人飘悠悠的眼神,金凌不禁冒了一背冷汗——
自己刚刚反应这么大,舅舅不会察觉出什么了吧。
所幸,江澄只是勾着唇角做了个嘲讽笑容。他半阖了眸子睨了金凌一眼,又摇了摇头故作叹息道:“金凌,你莫不是这段时间练功练傻了,可需要给你放两天休息,嗯?”
听出人尾音夹带的情绪,金凌觉得自己喉间都有些干涩。咽了口唾沫,他干巴巴回答说:“不用,舅舅……我自己调整下时间就好。”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江澄笑容不显只淡淡应了声,空气这便沉寂下来。
在金凌第十七次琢磨着江澄脸色想开口说话时,江澄也看向了他。眉头微皱,江澄一开口,便还是熟悉的傲慢语气:“饭吃完了还一直傻楞在这里干嘛?想偷懒也挪个地儿去,别待这儿碍我眼。”
听了这句,金凌在心底舒了口气,连忙下桌跑了。
他在院里晃荡着,边走边想,下次,他一定要教会那个蓝家人点朱砂。

蓝思追睁了眼,看清映入眼中的是熟悉的蓝白色凋,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上也莫名生出些空落来。
已经是习惯性地低头去看手腕,狂放的字迹铺陈在雪白的皮肤上,对比强烈似乎要灼了人眼。还不算大的少年,字已经生了些风骨,一勾一折之间透露的是自信的傲气。
这是……他第三次给自己留言了啊。
蓝思追向前浅浅颔首,阳光斜斜洒了他一身一脸,发梢都染上金色,好看的紧。
第一次是让自己告诉他姓名。第二次抱怨说蓝家墨真不好都晕开了,还教了自己他们金家点朱砂的技巧。
不过这金公子确是有点转不过脑子来,要是墨真不好,又怎么可能只晕开了名字那一块呢?
想着便弯了眼眸,蓝思追收回心神,开始仔细看他写在腕上的琐事。他说——说你们蓝家菜真难吃,说昨日景仪又被先生罚了抄书,说你身份还不低啊含光君昨日都来看了。
含光君……
伸指把臂上这个名字摩挲了下,蓝思追脑子里想象的,竟是这两人真正相见的场景。雅正明晟的含光君跟英气逼人的金凌小公子相对峙而立,这幅画面……当真是美极,美极。
这时候蓝景仪推门进来了,蓝思追连忙把衣袖拉下盖住手臂上的字。一抬头,蓝景仪正盯着他微微皱眉。
过了会儿,蓝景仪把盛了药汤的托盘搁到床边小几上,上前一步就拧了蓝思追脸。
“……景仪?”
蓝思追一脸疑惑,却也没制止人动作。蓝景仪在他脸上捏了把又搓揉两下,这才松手笑道。
“思追儿,最近笑容怎么越来越多啦?”
“……”
蓝思追顿了下,刚张嘴想辩解,就又被蓝景仪两手捏住双颊揉弄。他凑的挺近,明媚的笑脸占据了蓝思追全部视野。这下蓝思追也不想开口了,在他记忆里,蓝景仪很久没笑的这么开心了。
“诶,这样多好,别总学着含光君板着脸。多笑笑,省得以后变成跟先生一样的老古板。”
蓝景仪看蓝思追任自己搓揉全然不反抗的模样,就像只懵懂的兔子,只晓得睁着双红彤彤眼睛无辜瞅人。于是他便笑的更灿烂了,
“不过,思追儿啊,你跟哥哥说说,近日这么反常,是不是有了心仪的姑娘啊?”
闻言,蓝思追脸唰的就红透了。蓝景仪许是觉得好玩,伸指在他脸上戳戳点点,感受着人脸颊柔软的触感忍不住眯起了眼:“别害羞嘛,说说说说,哥哥还能帮你追人家不是?”
这下子蓝思追成了被踩了尾巴的猫,他把蓝景仪轰出房间,紧紧关上门后又折身回了床边。
并没有躺回床上,蓝思追背靠着床柱一点点滑下直到最后完全坐到了地上。他摸了摸心口已经快好透的伤口。现在那里正在长肉,被蚂蚁啃噬一般痒痒的,似乎一直痒到了心里。
他楞楞地蜷紧十指,面上一片孩童似的茫然脆弱。
心仪的,人吗……?

“__,__?”蓝景仪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袖,有点担心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没事。”金凌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毕竟,从小到大在金家他都没什么玩伴,所以直到现在他仍还是不太习惯跟人近距离接触。
轻轻把袖子从人手里抽出来,金凌梗着脖子不去看蓝景仪有些失落的神情。他把两手背到身后,右手环住左手手腕轻轻摩挲。
今早醒来时,他便发现自己与这位蓝氏子弟又交换了身子。这已经是不知第六还是第七次了,但不知为何,他与他都各自钻研了自家古籍,却始终没有找到这魂穿的原因来,也就一直没法子破了这情形了。
身侧的蓝景仪似乎在跟带队的长老说些什么,金凌没心思去听,只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这次夜猎的目标。

姑苏城外,一只百年的邪祟罢了。

金凌扫了扫身边约摸快十人的队伍,心里有些鄙夷姑苏蓝氏的小题大做。他想,要是他们金氏出手,什么魑魅魍魉,不都是手到擒来。
蓝家家规雅正,小辈们本就教导的知礼尊长,偶尔独处时才有些活泼劲儿来。现下有长老同路,自是个个安静的跟什么似得。一路上,只听得见衣衫抚动的窸窣声,跟偶尔踩断树枝的噼啪声。
金凌抬手拂开一片藤条,好从下方通过。
他们进入这片树林,已经一炷香之久。但奇怪的是,除了在刚进入时看到了几只兔子小鹿,之后他们便再未见过任何活物了。
这显然是不正常的,蓝家的那个长胡子长老眉头也逐渐皱了起来。于是长老停下了步伐,他回头扫视这些小辈们一圈,开口说道:“此地蹊跷,今日先回姑苏……”
“——长老小心!”
两道声音几乎并成了一道,刹那间长老睁圆双目,往前踉跄两步扑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唇角淌下,滴滴答答在泥地开出一朵花。几位门生连忙去扶他。
金凌跟蓝景仪站的远了些,他们看到那长老背后两道抓痕成十字形,鲜血淋漓的,似乎都露出来了些白森森骨碴。
蓝景仪哑着嗓子叫了声“长老”就要扑过去,金凌余光瞥见黑影,瞳孔一缩,连忙拽住手臂把他拉回来。
“小心!”
蓝景仪顺了他力道往后坐倒地上,看着自己面前两道深深的裂痕白了脸。那边长老的叫声急促迫切:“__,景仪!你们打不过的,快跑!”

跑?
已经被盯上了,哪里跑得掉。
金凌咬紧了下唇,手也按上腰间佩剑。
然而直到现在,金凌才反应过来,一直以来被他忽略的,最大的问题——
他哪里会蓝家的那些劳什子招式啊!

就这么一愣神,那畜生就已经逼近眼前了。
而同时响起来的是蓝景仪尖锐的叫声。
金凌听见风拂草动,听见利爪划入血肉的撕裂声,却唯独听不清蓝景仪喊了什么。
眼前渐染上血色,瞬间的疼痛竟是感受不到了。
金凌突然有点心疼这个蓝家子弟,心疼他伤才好没多久,就又受到这么一次重创。
在眼前一黑昏迷过去的最后,他想。

等以后哪一天见到他了,就跟他说句,对不起吧……

不知为何,蓝思追今日有些心悸,潜意识里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胸口一直隐隐发闷,难受的慌。
“__!”
“砰”的一声,江澄一拳头砸到桌子上。蓝思追连忙敛神望了过去,映入眼中的便是江澄紧皱眉头面上阴云密布的模样。
“我刚刚说话你听见没有?!”
闻言蓝思追连忙点头,整理了下语言,便开口道:“舅舅您方才说,大梵山近日出了个食魂兽,这是我一战成名的机会,所以一定要拿下,是吗?”
确认了对方确实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江澄面色才微霁。他挑起一边眉毛,挺直了腰杆自上而下斜睨着蓝思追,脸上明明白白就写着既然明白了还不快滚这几个字。
蓝思追便又想笑了。努力压住嘴角告退,他径直走回院子里,准备去收拾下行囊。
而当他打开柜门的一刹那,强烈的刺痛感仿佛是从灵魂深处传来,针扎似得锋利尖锐。蓝思追抬手按上太阳穴,脚下趔趄往后退了几步,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疼。
像是在茫茫大海上只攀附着一块浮木而自救的人,浪起浪过,窒息感与孤寂交缠。指尖溃烂鲜血淋漓,海水咸涩浸泡。
仿佛凌迟般的疼痛剧烈,但是却决定不能放手。

蓝思追猛然睁开眼,身体比意识更快做出反应,手腕翻转拔出腰间佩剑一击劈断那罡风。
这是……又换回来了?
霎时,蓝思追看到这熟悉的佩剑还有些怔愣。紧接着就被胸前的疼痛感拉回神智,环顾一周也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
就地盘膝坐下,蓝思追背手取下一直背在身后的木琴,十指按上琴弦,催动灵力勾指弹奏起来。
琴音响起,在此杀伐场景显得违和而又和谐,那妖兽听了琴音,只是身体一颤,并无过多反应。蓝思追紧皱眉头,咬了咬牙,回手用力一掌打上心口。
一口鲜血喷溅于琴身上,却并未往下滴落,而是立刻渗入桐木,点点星斑如梅花满枝。
“思追!”近旁的蓝景仪目睹了这一切,急促的唤了一声,却终究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所幸,蕴含了血气之力的琴音对那妖兽终于有了些牵制作用,不远处其他门生与其的打斗也渐渐占了上风。
倏地,从云霄之上传来一声悠长箫声,蓝景仪面上喜色掠过,拄着佩剑支起身子来:“是泽芜君!”
而蓝思追在听闻这熟悉声音后,心头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下来。他嘴角的笑意刚刚勾起半分,便直挺挺一头栽倒下去。
——“思追!”

再睁眼,已经回到姑苏自己的房间去了。蓝思追望着素色床帏,恍了一会儿神,才慢条斯理掀被下床。
他想,今天的手臂上,该是看不见那已经熟悉的张扬字迹了。
一低头,胸口的伤被包得严严实实。怕是即使再撕裂了伤口,也要好一会儿血色才能晕出。
忍不住有些好笑,蓝思追挑了眉毛,便听得开门声。
来人白衣款款,抹额飘扬。生得俊美非常的脸上似乎笼了淡淡霜雪,一双浅色眸子微敛,正是含光君蓝忘机。
蓝景仪端了托盘跟在后面。这往日里活泼好动的人现下老实的很,移步转身都端得一副严谨模样。只是他在背身的瞬间还是钻空冲蓝思追吐了吐舌头,让蓝思追瞳中笑意深了几分。
“含光君……”
蓝忘机制止了蓝思追想起身行礼的动作,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必。他温声询问了蓝思追此次夜猎过程,蓝思追自是不知道的,只得支支吾吾含糊其辞。蓝忘机听了微蹙起眉头,却也只是认为他受了惊吓还没恢复过来,并未存疑。
蓝思追答完话,心力也有些交瘁。他暗自长吁一口气,脑海中却突然又回忆起江澄的言语。他顿了顿,组织了下语音迟疑着开口:“含光君……可知今日大梵山有何异动?”
“未曾。”蓝忘机淡声应了,再嘱咐蓝思追两句,便起身离开了。蓝景仪见蓝忘机离开,忙跟上去,轻手轻脚掩上了门扉。
徒留蓝思追一人,默默在心尖把“大梵山”这三个字遍遍琢磨。

“不——!”
金凌用力向前探出手去,却只握到一片虚无。心觉有异,他猛然睁开双眼,入目却是熟悉摆设,而并非枝繁叶密的阴暗森林。
回来了,吗?
缄默着从地上爬起来,金凌摸了摸可能是刚被磕到而有些生疼的后脑,自顾自想。
回来了啊……那便不用再面对那妖兽了,那便也不用担心被看出不是本人了……不过自己既然回来了,那那个蓝家弟子也应该回去他自己身体了吧……
脚步忽的一滞,金凌背上渗出些冷汗,转身就冲出了房间。

江澄端坐在桌案旁,手中是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正待喝。都已经送至嘴边了,却被忽然打开的门扇一吓,一个手抖洒了胸襟上。
江澄额上青筋暴起跳了两下,刚开口想骂就被金凌焦急的声音打断——
“舅舅!你知不知道一种妖物,速度奇快抓痕呈十字形?它现在就在姑苏城外边,那些蓝家人都快不行了……”
“你说的是,风猱?”江澄有些古怪的挑起眉头。
“风猱……应该便是了!舅舅你快派门生去救救他们……”
“咔”的一声,江澄用力把茶盏拍回桌面。他扬声斥道。
“金凌!你怕是睡傻了!这风猱一事,距今已经有三年了!况就是现下的时事,他蓝家人未发出援助,与我们江家也就是不相干的。”
他又哼了一声,带了些酸气揶揄道。
“怎么?这么心急火燎的,是有心仪的姑娘在蓝家?”
闻言,金凌脸上一红。刚想出声反驳怎么可能一定没有,却不知被什么东西哽住在喉中就是发不出声音。
他微微别过脸,斟酌着开了口:“……那舅舅,那次夜猎里头,有一个前胸受伤的蓝家弟子,你知晓名字吗?”
“你说的是,蓝家大弟子,蓝思追……?”江澄又皱起眉头,一脸不解与不爽之情溢于言表。金凌见他神色有异,甩了袖子就立刻退出房间,连告退的话都没说。江澄也没料到他跑的这么快,见人都快拐出廊道了,忙又吼了句。
“金凌,过两日大梵山夜猎你再这么着给我试试!这次夜猎要是拿不出些成绩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可是金凌已经听不到这些了,他满心只有“蓝思追”这三个字,和江澄刚刚那句似是无意的,问他是不是有心仪之人了。
蓝思追,蓝思追,思追……
脑海里晃过的,是蓝家那素白校服,云纹飘带,和,蓝思追那张似乎永远笑着的脸。

他想,不知道是不是爱,但好感定是有的。
他想,他可能是喜欢上他了。
他想,这次夜猎,应该能遇见他吧?
他想,思君,当追。

是夜色如水。
蓝思追坐在篝火边守夜,身边树下蓝景仪睡熟了,正发出些极轻微的鼾声来。
确是累着了罢。
蓝思追给他把身上的薄被提了提盖好,目光飘忽到一旁,忽的又开始发怔起来。
距离那次夜猎……已经三年过去了啊。
不知道是因何缘故,或许是冥冥中的那丝缕讲两人捆绑在一起的细线断了。那次之后,他与那金家小公子,金凌,再未交换过身体。

其实之后两人在金鳞台有见过一面,那是蓝思追随着蓝曦臣去金家清谈会,在金家的后花园里跟金凌撞上了。
眉目青涩的小公子,却是十成十的矜傲。看着他一脸不情愿地给泽芜君行礼,蓝思追竟有些想笑。
但是当金凌的目光扫来,蓝思追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却又在瞬间冷了下去——自己在他眼中,就像一团柳絮落于水面,只溅起了一圈细微至极的波纹,便再无声息了。
他不认得自己了。
蓝思追心里有些堵得慌,却还是称得上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的性子太柔,所以连把人叫住对峙的念头都未生出。
——还是不给他添麻烦吧。
哪怕……知道自己是有些喜欢他的。

凉风拂面,蓝思追拢了拢衣襟,一抬头便见着蓝忘机踏着月色走来。
他脸上漾出些笑意,轻轻唤了句含光君。
蓝忘机走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摸他脑袋,道:“睡吧。”
蓝思追依言闭眼,却忍不住好奇又问了句:“含光君,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大梵山。有食魂兽作祟。”
听到熟悉也陌生的地面,蓝思追心神一颤。
他想,原来是这样的吗。
原来他们之间,隔了三年的星霜(①)。

之后便是大梵山的重逢或者说初见了。
蓝思追站在蓝忘机身后,看了看地上的莫家公子又看了看对面紫衣飒爽的江家宗主,最终把目光停在了那个丹砂灼眼的耀眼人儿身上。
他神色几分不耐,眉头微蹙,看似是在怒视蓝忘机,眼眶里那黑亮亮的眼珠却一直在冲着蓝思追瞅。
蓝思追更深了笑意,一个恍神身边蓝景仪就已经脱口而出。察觉到对面江宗主的不善目光,蓝思追和自家含光君对视了一眼,抑了笑意往前一步扬声,道出了真正以自己身体面对金凌的,第一句话——
“金公子,夜猎向来是各家公平竞争,可是金公子在大梵山上四处撒网,使得其他家族的修士举步艰难,唯恐落入陷阱,岂非已经违背了夜猎的规则?”

但是只有他俩才知道,藏在这些体面话下的最真挚情感。

——终于见面了。
——真是太好了。
——别想,再离开了。

其实没有人知道,在那个三年里,蓝思追有多少辗转反侧的夜晚。
也没有人知道,在那最后的三天里,金凌想了起来。几年前,他好像是见过这么一个蓝家少年的,那样温暖的笑,像是冬日的太阳。

三年,三十六个月,一千零九十五天。

不过幸好,兜兜转转这么些年,他们最终还是见面了。
不过幸好,他们还年轻,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挥霍,去更深入地了解对方。
时间还长着呢。

——

①星霜:星辰一年一周转,霜每年遇寒而降,因以星霜指年岁。 唐 白居易 《岁晚旅望》诗:“朝来暮去星霜换,阴惨阳舒气序牵。” 宋梅尧臣 《雷逸老以效石鼓文见遗因呈祭酒吴公》诗:“聚完辨舛经星霜,四百六十飞凤皇。” 清 魏源 《送陈太初出都》诗之一:“星霜倏几周,五载五合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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