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岁书】

#凌追凌。忘羡擦边球。
#给我凌的迟到生贺。 @召唤扳手修门轴
#我考完了但是我还没放假,难过!!!
#瞎写写(。)

——我提笔墨一轮染两行情分。——

这是个院子,普普通通。
院子中间是间白墙青瓦的房子,屋檐上镂空的石刻是朵朵玉兰花。
院子角落有一颗树,不晓得长了多少年。它也不是特别的枝叶繁盛,便是刚刚好能撒下一片供人歇息的荫蔽罢了。

这院子里唯一不普通的,可能就是树上有个人了。

那是个约摸十几岁的少年公子,一身金衣锦服,乌发高束。
他眉眼生得凌厉,剑眉微皱,一双亮若星辰的眸子羽箭一般,直直射向那正往屋里去的耄耋老人。
可不管他瞪得再凶,那老人还是迈着颤巍巍的步子,缓慢而坚定地,一步步走进了那屋子。
少年心里不知是愤懑不耐还是焦急恼怒,异常用力地碾了碾脚下踩着的一片叶子。
不过不管怎么说,都不会是什么好的情绪就是了。

不多时,老人出来了——他面色红润,步伐稳健,很快便走出了院子。
接着,屋里又走出来了一人。
那也是个少年,素衣白袍,额首一指云纹抹额随风悠扬。
看到他,金衣公子眼睛瞬间亮了。
他踮脚在树干上一蹬,飞身越到地面,反手抽剑而出,剑尖直指那素衣少年。
他挑了挑眉,朗声开口:
“你便是那传说中的,‘替岁书’?”

将茶壶轻轻放回桌上,蓝思追忍不住又看了看那个端坐在木椅上的桀骜少年。
“……看什么,又不是没见过人。”金凌对上他目光,梗着脖子凶巴巴地小声嚷嚷。
他伸手接过了蓝思追递去的茶杯轻抿一口,决定把一盏茶前的事情全部忘掉。

是的,仅仅就是一盏茶的时间。
我们的金小公子就经历了从趾高气扬要跟“替岁书”蓝思追一绝死战到被人一招撂倒然后轻轻柔柔拉着手扶起来温声问道要喝茶么,的,全过程。

然而他在这头羞恼悔恨,蓝思追的脑回路却完全没跟他在一个频道上。
看着金凌闷头喝茶的模样,他想,真的好像只小仓鼠呀。

不过毕竟他们是在喝茶,还是用杯子而不是水缸。
只片刻金凌便放下茶杯,仔仔细细打量起了对面的那个人。
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干净清澈的双眸,嘴角勾起的温润弧度——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那个传说中冷酷无情,随意主宰人生死寿命的“替岁书”?

蓝思追发现面前人突然开始盯住了自己,面上表情也逐渐变得迷惘。
他听见他轻轻开口,说,你可是神器啊……
于是蓝思追笑了,像清清浅浅一片羽毛掠过。
他说。
“可是,公子可别忘了,思追是谁的灵器呀。”

是啊,他可是他的灵器。
魔道至尊,夷陵老祖。
魏无羡。

见面前人陷入沉默,蓝思追默默起身收拾了茶杯,端去厨房里冲洗干净。
清冽冰冷的井水冲刷在手上,把关节都冻得通红。
蓝思追想了想屋里那个少年,突然间有了想回忆的冲动。
他望了望窗外,蒙蒙一片,就像是多年前的那天,他遇到他的那天。

蓝思追是神器。
是名为“替岁书”的,能够掌控人寿命的神器。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创造的,又是因何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在他刚萌生出神智的时候,“替岁书”的名声就已经远传四海,名声赫赫。
无数人想得到他,帝王,权臣,将军,布衣……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能活得久一些,没有人不希望自己能与天共寿。
因此,他确也流离过多人之手,也沾染过不知多少鲜血沥沥。
而他的每一任主人,都借用他的威能,强取豪夺别人的生命,然后到最终承载不了爆体而亡——没有人知道,由“替岁书”转换的生命力,如果不是自愿,那便如炸药般危险至极。
蓝思追觉得,对于这种被争夺,被追捧的日子,自己应该已经麻木习惯了。

直到他的上一代主人去世时,他落在地上,浸遍鲜血,被那个人捡起来——
“哟,‘替岁书’?那个能更替寿命的玩意儿?”
又一个。蓝思追想。
接着他就被人屈指弹了弹,蹭上黑色衣料抹开血渍。
“不知道我的命能不能移到家里那两只兔子身上。那俩最近总病蔫蔫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死了……”
听到他自言自语的嘀咕声,蓝思追放了神识想去看看他,结果却只看到一管殷红穗子的乌木竹笛,和穗间掩映的灰蒙天际。

后来,蓝思追便跟了这个恣意妄为的男人魏无羡。
到修成人形,到取名思追,再到后来渐行渐远,又在今天遇上了金凌,再次想起他。

蓝思追把洗好的杯盏整整齐齐排好在了一起,决定今晚做莲藕排骨汤吧。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金凌留了下来。
明明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却硬要跟蓝思追挤在一块儿过日子,天天跟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小事打交道。
也不晓得是不是一时兴起。
而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金凌也愈发明显地感受到了蓝思追身上那股子不谙世事的天真劲儿。
完全就不似个已经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
他不懂多的人情世故,不晓得讨价还价,被人宰了也乐呵呵的不知道生气难过。问他,就说,都是过日子,自己反正是本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他这么说了,可金凌还是不能咽下这口气的。
他会点着蓝思追额头说他蠢,然后气势汹汹提着剑杀到人家门口去,直到人家被吓得两股战战,连连作揖道歉才罢休。
不过说来也奇,金凌这人从来没有什么耐性,却独独在面对蓝思追的事情时,能够不厌其烦地重复一遍又一遍。

而在这平静生活外表之下,有一道肉眼可见的暗流。
那就是,每当有人来找“替岁书”续命的时候,蓝思追都会把金凌关起来关进屋子,直到交易结束再把他放出来。
要说原因,那大概就是金凌哪怕明知无法制止,也要硬给蓝思追惹麻烦添乱的顽强精神作妖了。
最初时候,金凌被蓝思追以法力禁锢在屋子里时还会反抗。
不过不管他用多大的力,多强的法术去攻击这个牢笼,都如石沉大海般兴不起半点波澜。
于是后来他也放弃抵抗了,干脆就枕着手臂躺在床上,一边对着天花板发呆一边回忆与蓝思追的过往一边等着蓝思追做完交易来撤掉这禁锢。

这天,金凌如往常一般躺在床上。
他想着今天城里来了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等晚上出去要记得给蓝思追买一根。
他肯定没吃过的,金凌想。
似乎已经看到蓝思追拿到糖葫芦时欣喜惊讶的表情,金凌弯着眉眼笑出了声,不禁开始期待起夜晚的来临。

金凌算算时间,想蓝思追差不多应该已经解释交易了,便翻身下了床径自伸手去推门——
门开了,金凌却恍如被雷击中般,屹然不动了。
他近乎呆滞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受力半启的门扉。
他很确定,自己方才确实是碰到了蓝思追的结界的。
可是他甚至连灵力都没用——就仅仅是推门的那样轻微的力道,就已经能破掉蓝思追的结界了。
金凌不敢再往下想。

他快步冲出了屋子,在堂前堂后找了半天,才终于在大厅里找到了蓝思追。
他撑着桌子,面色惨白气息微弱。瞬间,金凌竟生出了这个人大概一掌就能打倒的错觉。
见到他,蓝思追面上一僵。尽管很快就调节回了平常那样浅浅噙笑的笑脸,金凌却还是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毕竟一起生活这么久了,金凌想着,然后自顾自嗤笑了一声。
是,已经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了,结果你居然才发现。

看着蓝思追快步走来,金凌提手,一掌打在蓝思追胸口上。
受了重力,蓝思追往后趔趄几步,脊背抵上桌案才堪堪站稳。
他连咳几声抬眼望去,还来不及表示自己的疑惑,就听见金凌冷着语调开口:
“蓝思追,我以前,是连你一击都接不住的。”
“咳,思追,思追只是刚交易完,无法动用灵力……”
“可是,蓝思追,”金凌将放在自己手上的目光移向他,目光灼灼逼人,“我方才,一丝灵力未用。”

此话一出,蓝思追顿时哑然。
金凌看他俊脸苍白,瘦削单薄的模样,又忍不住心软。
无力地阖上双眼,金凌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不拘小节。
否则,他也不会直到现在才发现,蓝思追用来给人续命的,从来都是自己的命的事实。

是啊,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呢。

是了,他只记得蓝思追是魏无羡教出来的,却忘了还有另一个教导他的人。
那个雅正清光,逢乱必出的含光君蓝忘机。

“还有多久。”
“……什么?”
“我说,你的寿命,还有多久!”
金凌近乎是咆哮着吼出这句话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蓝思追要把自己的命去分给那些素昧平生的人。
他明明已经修出人形,他明明有健全神智,他明明可以自己选择,他明明已经近乎是个完全的“人”了……
可他就是那样固执而又傻乎乎地,把属于自己的寿命分给别人。好人就自愿给,坏人就硬给,近乎可笑地坚持着自己的所谓原则。
呵。

“金凌,别生气了……”
“思追的寿命分完了,最差不过是魂飞魄散,最好就是修为尽散重头再来。”
“思追本就是一本书而已,能拥有这样的一生,我也知足了。”
“思追刚刚不答你,是因为思追自己也不清楚还剩多少寿命了。”
“可你现在该看看思追了吧,不然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呀。”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金凌猛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就是蓝思追颇为无辜地举起一只手,而那只手的五指指尖已经开始逐渐透明了。
直到现在,金凌才真正体会到那种抑住呼吸的窒息感。
霎时间,金凌突然意识到,蓝思追对于自己,竟已经是生命里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他现在甚至完全不敢想象,没了蓝思追,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过往的回忆似乎一瞬间全部挤进了大脑,混混沌沌惹得金凌眼眶生涩。
他看着蓝思追的脸,想,他怎么能丢下自己离去呢?

于是他吻了上去。

蓝思追本还在絮絮叨叨,似乎想把这辈子的话全都讲完,却没料到金凌的突然袭击。
他们唇齿交贴,两人都笨拙着不敢动作,直到金凌突然撬开了蓝思追的唇——
传递而来的,不仅是那还朦胧不明了的情愫,还有那太阳般灿烂、生机勃勃的生命力。
蓝思追睁大了双眼,面上表情不知是惊恐还是无措。
但确有一滴水润落下,溅在金凌肩头晕开一朵牡丹,而后很快消散。

“你的命是我的了。”
金凌分开时候咬了蓝思追下唇一口,近乎恶狠狠地开口说道。

蓝思追愣了愣,这才轻轻开口,嗓音轻颤。
“好。”

他闭了眼,终于笑着哭了出来。
“好,阿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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