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青梳】

#凌追。
#假装是一颗粘牙齿滴糖。
#没逻辑,瞎写,我敲可爱。x
#失踪人口回归(。)
#我觉得我再不更文要被阿珺打死了(……)
@不才花

   “一梳梳到尾。”
他端坐在置了软垫的原木矮凳上,身上是层层叠叠的红纱缎衣,繁复重叠镂了细密的金丝其上。乌黑的长发被婢子挽起,木梳顺过毫无阻拦。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他面前是张被磨得光滑至极的铜镜,人影清晰得倒映着,连画眉的豪笔纤细都看得清楚。他微微弯了唇角,带着些腼腆,张嘴抿住了殷红的唇纸。
   “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他的脸颊是水嫩的桃红,眼眸则是落了星子的深潭,随着眼波流转溢出点点星光。他笼在袖间的手因羞怯稍用力紧了紧,又顾及到手心捏着的苹果连忙松开了来。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他抬起眼,艳红的头盖也落到他头上,把世界都染上一重绯红。明黄的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他被人掺着肘扶起来,他听见窗外锣鼓震天。
     “吉时到,送上花轿——”

蓝思追坐在轿子里,双手有些无措地绞着那新鲜红润的苹果。
——是的,这是他的婚礼,他跟金凌的婚礼。

五年前,金光瑶一事过去后,金凌便接手了金家,成为金家历史上最年轻的家主。那时候金凌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自是没有时间再来找思追景仪这些伙伴了。
也正是那一段平淡得有些枯燥的日子,让蓝思追察觉到了自己对金凌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而金凌确是在挺早就看清了自己对蓝思追的心,于是在忙完那一阵子后立刻就去找蓝思追表白了。
然后,他们便出人意料却也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期间也有质疑问难、分分合合,但终究是殊途同归。他们兜兜转转还是没有放开彼此的手,还是勾着指尾的红线,缠出姻缘的绣球。

蓝思追还羞着,忽的就觉得心口处有什么东西在发烫。他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然后从衣襟里摸出来了把梳子。
是一把木梳,梳背圆滑流畅,梳齿是半圆的条条细柱。因为不能掀盖头看不清楚,蓝思追用指腹用力在梳身上摩挲了下,才辨别出上面刻着的是一朵还是花苞的桃花。
不得不承认,不论从哪方面来讲,这都是把极为好看的梳子。蓝思追又摸了摸它,感入手微凉并无异状,便边想着刚才该是自己错觉,边把梳子又放回了衣襟层叠里。
这时候,轿子停了,蓝思追的心又开始“砰砰”跳起来。
外面唢呐鼓声连绵不绝,蓝思追却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模糊,什么都听不清。不过马上,他就恢复了清明——有一只手轻轻撩起了门帘。
他隔着红绸,朦朦胧胧认出了那只从绣着灿金花纹的红衣袖间露出的骨节分明的手。手的主人一手拦帘一手虚托,蓝思追都听见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才干涩开口:“娘子,走吧。”
不知道为何,蓝思追听见这话的时候,忽然有了想落泪的冲动。他咬了自己舌尖一下,强压住心潮澎湃,这才把自己的手交到他手里。
“好。”他说。

金凌牵着蓝思追的手,领着他小心翼翼走向成礼的主堂。
虽然知道蓝思追是修仙之人,别说只是盖了层盖头,哪怕就是受意外失明了,他也不会又太大的不便。
可金凌就是放心不下。他把身边的人当做是瓷娃娃似得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生怕他一不留神摔着了。他一点点的距离就走出了一手汗,又想到等会儿要抱着蓝思追跨火盆,更是紧张到指尖都轻轻颤抖。
蓝思追感觉到他的紧张,颇感好笑却也还无奈,只好轻轻捏了捏人指尖以示安抚。
金凌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一烫,见已经到火盆前了,一言不发就弯腰把蓝思追打横抱起。蓝思追被他突然发难吓了一跳,双臂下意识环上人脖颈用力搂住,讷讷半晌才憋出来句“坏人”。
金凌听了就闷闷的笑,然后大步跨过了火盆。

金凌就这么把蓝思追抱去了大厅。顺手颠了颠 才发现蓝思追轻了很多。要给他好好补补了。金凌这样想着,终于把蓝思追又放回了地上。
甫一落地,蓝思追就觉得脚软的不行,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不过这感觉只是一瞬,蓝思追站稳了脚跟还来不及细想缘故,司礼便开始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拜至爱。
从此便是举案齐眉,地久天长。
      “礼成,送入洞房——”

红烛点点,暖帐融融。
蓝思追坐在床沿上,一腔的喜悦含羞渐渐冷了下去。
不对劲,太不对劲。
从下轿后,浑身上下都开始发烫,骨头更更像是被抽去又装回的酸软无力。嗓眼干涩刺痛,胸口也沉甸闷然。
蓝思追垂下眼,从流苏间透露的缝隙看了看自己的手。白皙滑嫩,小巧纤细。根本——根本就不似个男人的手。
而就在他手脚冰凉慌乱无措时,金凌回来了。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显然是顾及到蓝思追没敢喝太多。蓝思追咽了口唾沫,刚想出声告诉金凌自己的异样,盖头就被人急不可耐地掀了起来。
下一秒,岁华出鞘剑光璀璨。蓝思追第一次被金凌用剑指着,而执剑者眉目森然眸含凶光正厉声质问自己。
“你是谁?你把蓝愿弄去哪里了?!”
蓝思追哽了一下,心底却是丝丝缕缕的甜蜜缠绕着。他伸手握住了岁华剑尖,听见一个温婉似水的女声轻轻开口。
“阿凌,是我。”

金凌仔细端详着那娇小女子,眉目如画俱是从未见过的,可一瞥一转就尽是熟悉。金凌花了好半晌才终于接受了蓝思追变成了女孩子的事实,这便握了他的手焦急问到:“那现在这样,是短时间还是永远?你,什么时候能变回来?”
蓝思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他伸手在金凌额上轻弹一下,软了声哄他:“阿凌莫急。今晚先好好休息下,明早我们再去找魏前辈含光君问问。”
金凌虽然急,但他也明白这种事急不来。他依言褪了外袍,爬上床把蓝思追用力拥在了怀里。
女孩子的身体跟男孩子自是不一样的。金凌只觉得自己似乎抱住了一团软软小小的云,肤间发梢全是少女的清香。其实蓝思追身上也有香气,只不过是笔墨纸砚的墨香,不似现下这般甜腻可人。
正走神着,金凌忽然感觉到怀里人翻了个身。他低头,就对上蓝思追被乌发包围的一张小脸。蓝思追笑得有些寡淡,他小心翼翼开口说道:“阿凌,其实,如果变不回去的话,也没什么的。这样你也不会再为族里的责难左右为难了。”
责难,还能有什么责难?还不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金凌听了蓝思追话语,一颗心都像是被人捏在手里似得揪了起来。他当然明白,蓝思追虽然看起来柔软,内心却也是强硬骄傲的人。而这样一个人,竟愿意为自己成为女人——
他恨恨地低头,往蓝思追喉间咬了一下,留下一圈清晰牙印。
“闭嘴,睡觉!”

次日清早,两人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到魏无羡蓝忘机住所。
魏无羡正屈着腿坐在椅子上转笛子,瞥见金凌开门进来,朗声笑道:“金凌,这么早就过来敬茶?你也不心疼我们家思追昨儿被你——这是谁?!”
听见魏无羡声音骤然变调,蓝忘机放下手中茶壶,亦是抬眼望了过来。当他看清与金凌一同进来的不是自家养大的孩子而是个从未见过的姑娘时,眼底也结起层薄薄冰霜。
“怎么,金凌?”魏无羡怒极反笑,“你别是要告诉我,昨儿跟你拜堂的,其实是另有其人吧?”
金凌被魏无羡蓝忘机两道气压着动弹不得,有苦也说不出。蓝思追自是知道两位前辈对自己的维护,只好上前握住了金凌右手,开口道:“魏前辈,含光君,我就是蓝愿啊……”
闻言,空气静寂一瞬,魏无羡面上表情变了几番,才终于打着哈哈开口:“啊,是思追啊……你怎么就,成了个姑娘呢……”
蓝思追刚要开口,手腕上忽传来冰凉触感。他侧头望去,才发现蓝忘机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边,正并了两指按在自己脉上。
魏无羡也凑上来。他见蓝忘机眉头紧皱,连忙问到:“如何?”
蓝忘机摇了摇头,说:“邪气入体。”顿了顿,又道。“许是‘留青梳’。”
“‘留青梳’?那是什么邪物?”金凌闻言忙道,“思追会有什么危险么?”
魏无羡则是仿佛恍然大悟,他看了看金凌又看了看蓝思追,屈指摩挲着下巴:“邪物倒也不算,便是个执念之物罢了……”

原来,留青梳是多年前一位韩家小姐的所有物。那韩小姐才貌双全,早年就与他的青梅竹马方公子定下了姻缘。可谁料,明明是众人眼中天造地和的一双人,那方公子竟在婚后不久就暴露本性,成日花天酒地,致力于添房纳妾。韩小姐也是个傲骨儿郎,她忿丈夫朝三暮四,终是投井自尽。而她对于爱情的不信任与怨愤,都融于了那把留青梳。
传言道,留青梳会出现在新婚夫妻的婚礼上,一旦用这把梳子梳过头,就会阴阳颠倒男女转换。遇上了它,想要解除就只有两种方法。一是夫妻和离从此劳燕分飞再不相见,二是让留青梳看清两人间坚贞不渝的爱情。

解决的方法是出来了,可金凌定是不愿与蓝思追和离的。那么,便只剩下第二条路。可又该去哪里找到留青梳,怎样让它看清他们的爱情呢?
四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把金蓝江家的古籍全翻了一遍,却终是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蓝思追也把昨天他摸到的那把梳子给他们看了,却惊讶地发现梳子上的桃花纹不见了,转而移到了自己身上。
金凌用指尖一遍遍描摹着蓝思追锁骨上那朵桃花,眉头皱得都可以夹住片薄纸。蓝思追自是心疼他,但也为这飞来横祸无可奈何。他想了老半天,终于决定跟金凌一起出去走走,说不定就遇上留青梳了呢。
金凌应了他要求,毕竟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快七天,却也还是一团乱麻,毫无头绪。
两人做出决定,下午便就向长辈辞行,踏上了茫茫前程。

星移月转,始一反焉。
不经意间,蓝思追金凌二人已经往天下游历了一个月有余。
这日,两人到了江南一个水乡。小桥流水青瓦粉墙,杨柳傍岸波白野绿。无论夷陵还是姑苏都多水,蓝思追自是对这水乡风色喜爱至极。金凌瞧着自己娘子欣喜模样,凌厉眉眼也温和下来,小心牵着他,生怕被人群冲散了。
蓝思追也是难得透露出些稚气。他从路边小摊上拿了个水灯,回过头弯着眸子冲金凌笑道:“阿凌,今儿可是中秋呢。”
“嗯。”金凌被他的笑容晃了眼睛,讷讷应一声,就从腰间摸荷包掏钱把那水灯买下。蓝思追笑意盈盈,托了那水灯仔细端详。粉白的瓣,淡黄的蕊,越看越欢喜。
那小摊的主人是个约摸二十的姑娘,头发绾起妇人髻,显然已经嫁为了人妇。蓝思追拿着那水灯问她:“夫人,请问这盏灯怎么卖?”
“二十文。”妇人稍微牵了牵嘴角,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蓝思追觉得有些奇怪,便又问了句:“二十文?怎么比寻常的水灯贵了这么多?”
那妇人便笑了,她抬手扣住蓝思追手腕,用力把他拉到自己近前。她低下头,在蓝思追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那是因为,这不是莲花灯,而是桃花灯啊……”

金凌再抬起头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水乡熙熙攘攘的街上了。他把刚取出的银钱在手心捏紧,莫名从心底生腾出种激动的情绪。
这么久了,终于来了吗?
他正处于一件空荡荡的房间里,周身是万籁俱寂,直到他面前的门被推开——
魏无羡逆着光冲了进来,一见他就紧紧拽住他手腕把他往外面拉。
“金凌,你傻站在这儿干嘛?吉时要到了!”
吉时,什么吉时?这是……我的婚礼?
金凌懵然被魏无羡拉扯了出去,被外面强烈阳光刺得稍微闭了下眼才睁。他透过稍微有些水润的眼瞳看清了一片片的火红灯笼,和自己身上仿佛血色的喜服。
蓝景仪大笑着用了推搡了他下,他便一个趔趄站到了另一个穿着喜服的人前。透过朦朦胧胧的盖头,他看见那是个温婉俏丽的姑娘,面上满满都是幸福的笑意。
金凌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他青梅竹马的姑娘,是他一心一意要永远爱护的人。他的心却一阵阵抽痛,心底深处似乎有个声音在呐喊这是不对了他爱的不该是她。
是了,不该是她。那……该是谁?
金凌觉得自己似乎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用力去回想,从回忆里却怎么也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这时候,他听见有人唤了他的名字。
他循声望去,看见一个素衣的青年站着不远处。他的面容明明是陌生的,可金凌偏偏就从中感受到浓浓的熟悉感。他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叫不出他的名字。
这时,周边的人们也发现了这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子。金凌发现所有人的神色都忽然染上了厌恶和愤怒,他们拔出剑召出法器,就要冲上去杀了那个青年。
金凌连忙往前冲了几步,却被他的姑娘流着泪拽住了衣袖。
“阿凌?你要抛下我吗?”她哭着开口,金凌的神色却突然淡漠下来。他伸手撕裂了袖摆,然后挑起一个恶劣的笑容:“别叫我阿凌,你不配。”
说完,他就以最快的速度飞掠了出去,在所有人的攻击降临之前,把那个无措伫立的青年揽入怀中。金凌看着他惊讶模样,俯首吻了吻他额角。
   “别怕。”
灵力盘绞的危机就在身后,金凌把人紧紧护在自己胸前,用灵力把他护得严严实实。
想着自己该是要死了,金凌却没有半分恐惧之情。他只是温柔地唤出了那个名字,那个令他魂牵梦绕永世不忘的名字。
   ——“蓝思追。”

然而,意料中的剧痛并未降临。
金凌只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人轻轻拍了下背心,然后就听见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他转过头,发现一把刻了桃花的木梳躺在地上。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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